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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冥渐歇,烈马长嘶,韩越执戈跃丘壑西行而来。一瞬大纛遮云蔽日,万米雄鹰踏脊破长空。彩翎褪金晖迎夕霞,没羽既出,割雾裂霭。旌旗后高声吭起:大将军韩越前来!楚慈盔甲破损,一身狼狈半跪在地,为躲避擦过头顶的弓箭惊慌滚地。他清楚攻势并非冲他来,仍不免为之心寒。


弓箭手隐回韩越身后,楚慈抬头,终于看清韩越深邃五官下尽是轻蔑的眼神——他就这样高高在上冲进山谷,像是如愿印证自己预判的援军。楚慈咬紧牙,避开下属前来搀扶的手,踉跄起身。韩越半垂眼皮和他对视,一字一句唇|齿张|合,而后扼缰调头,不再理会。楚慈沉默着强撑上马,注视他大张旗鼓赶来又离开的背影,只觉对方转身前吐出的“败军”二字更像在形容自己。




韩越打帘入帐。从篝火到营帐不足百米距离,他的手历经短途残剩余温,所以有时间屏退帘外的士兵,再细心将其整理得不留缝隙。这才走向火炉旁取暖。大捷当晚士兵兴致正高,粗人不讲究觥筹交错推杯换盏,你推我搡间把韩越也拉进雀跃。虽然是他亲自吩咐今夜可以稍做放松,但此时并不能完全把心思放到其中,副将见他兴致缺缺,思索着打量一圈道出原因:楚将军呢。于是他烤火的动作未停歇,甚至视线也没有偏移,泰然问帐中的另一人。


怎么没去跟他们凑热闹。


楚慈尤其厌恶他这副事不关己中不掩讥讽的模样,趁低头扯出一个表情:属下来领罚。韩越专注搓手,漫不经心“哦”一声不做回应。两人僵持了会儿,楚慈无可奈何,舔舔干裂的嘴唇,暗中沉气,起身向前几步挨近他重新跪下。他还是那身戎装,为了等韩越回来一个动作维持着等了大半个时辰,伤口和沉重贵胄无一不折腾得他喘不过气来,待到韩越面前,摘下头盔,露出被砾石风沙剐蹭过的脸,将姿态放得极低。


他的脊|背弯下去,与每一次迎接韩越凯旋的姿势如出一辙,不同在于从前他在城门抬头仰望,心中眼里满是崇敬仰慕,现下藏了一丝狠厉进眼底,上眉目不掩一股阴郁。


“属下未经勘探前路,不听从劝阻执意入谷,害我军元气大伤,实属失职失责,理应受罚。”


彼时帐外热火朝天,援军赶来及时,得以清扫完最后的尾巴且提前回京,然而这份喜悦中没有人敢放松懈怠,仍能听到不远处沙沙走动的士兵,巡逻的影子更是几进几出主将帐房,唯独无人靠近。楚慈垂着头,浑身被笼罩的阴影源自面前健壮的青年将领,那只手伸过来的时候携带干燥的热气。温度高过他脸颊的手背贴上来,惊得他呼吸一滞。明明是亲密贴心的动作,但其中赤|裸|裸|撩|逗|玩|弄的意味太浓,瞬间加重他有冰冷铜铁禁锢下由内而外的寒气。


先是脸颊,两根指节经过他的下颚绕到另一边,他闭上眼,在黑暗中感受眼前迎来的手指轻轻点上眉心,紧接撤退。


我以为将军……楚慈睁眼,对上韩越目光中不做掩饰的迷恋。我还以为您已经迫不及待回去邀功了。


目无尊长。你从军以来就学这些?韩越被抓包心中所想也不觉心虚,坦然迎面,只轻轻一撇,对上他面露嘲讽的目光。他说这话时带了笑意,不忘重新端起之前的居高临下,宽宏大义般怜悯楚慈的无理取闹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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